第384节
铺好床以后，杨云从房间里出来，“小豪，你跟聪哥挤挤吧，他一个小孩子，占不了多大的位置。” “嗯，谢谢阿姨。” 瞧他做作的嘴脸，秦桑啧了两声，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在浪费感情。 进屋后莫展豪就看到秦思聪坐在床边看出，慢慢走过去，“你叫秦思聪？” “嗯。”秦思聪刚才虽然认识了他，却还是有些怕生，小心翼翼地往旁边坐了坐。 “你爸妈呢？”刚才他听见秦思聪叫秦桑的爸妈伯父伯母，那应该不是她的亲弟弟，可这家里显然没有其他人的照片。 “爸爸做了坏事，被关起来了。”秦思聪埋下脑袋，“妈妈，妈妈……” 莫展豪的手握紧了些，最后慢慢抚上他的后脑勺，“抱歉，问到了你的伤心事。” 还是头一回有人因为这个跟他道歉，秦思聪赶紧摇头。 “要等爸爸出来吗？” “嗯，姐姐让我好好学习，不要像爸爸那样犯错误。” “你姐姐说得对，我爸爸也被关起来了，做错了事情就得受到惩罚，所以聪哥以后要做个好孩子。” 似乎是找到同伴一样，秦思聪终于敢看向他的眼睛，“那大哥哥也要做个好孩子。” “好啊，我们来比赛，谁先睡着谁就是好孩子。” “我一定不会输的。” 秦思聪说完，赶紧钻到被子里，莫展豪无奈地笑了下，把电灯拉了，躺在靠外面的位置，刚倒下，脸上就划过一片冰凉，等他回神的时候，一只小手正在拍着他的肩膀。 “你在干嘛？”莫展豪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，身子却蜷缩着不敢动。 秦思聪稚嫩而认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，“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，聪哥也很害怕，伯母说这样就不怕了。” “……” “伯母还说，聪哥要学会当一个男子汉，自己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能害怕……大哥哥，你长这么大还哭鼻子，会被人笑话的。” 莫展豪似乎能想象到对方故作成熟的样子，破涕而笑，“小孩子屁话真多……我要睡了，你输定了。” “啊，大哥哥你赖皮！” 第1022章 爷爷的信？ 早上，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晒进来，莫展豪翻了个身，似乎能闻到被子里棉花的味道，他睁开酸涩的眼睛，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有个小孩子的脸正盯着自己看，发现他醒了之后，身子坐直了一些。 莫展豪揉了一下眼角，发现天已经大亮了，挣扎着从舒服的被窝里起来，看向对方，“看什么？” 失眠多天终于好好睡了一觉，却想到昨天自己居然要一个小孩子来安慰，就有点底气不足。 “姐姐要我来叫你起床，不然就没饭吃了。” “谢谢。” “不客气。”秦思聪笑了一下，转身逃走了。 “……”他应该没有把他哭了的事情说出去吧？ 出了屋子，莫展豪就闻见一阵饭菜的香味，他走到崭新的八仙桌旁，看到上面摆着热腾腾的白米粥，馒头，油条，鸡蛋还有酸豆角，看起来那么朴素的东西，却令人心神向往。 “你用眼睛看着就能吃饱吗？”这时候，一个不是很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。 莫展豪看到秦桑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，轻轻抿了下嘴，“谢谢你肯让我住下。” “客气什么。”仔细想想，他刚失去亲人，婉瑜又不知道怎么回事，身边更没什么朋友安慰他，确实挺可怜的，这个时候自己再落井下石也不厚道，何况他姐姐还救了曾明珠。 虽然他对秦家的印象不错，可莫展豪还有很多事要做，吃完饭就准备离开了，杨云对他的印象不错，临走前让他有空再过来玩。 “大哥哥。”秦思聪突然跑出来，手里还拿着一幅画，“这个给你。” “……”莫展豪拿过来一看，上面画着三个火柴人，后面还有个小屋子，“这是什么？” “一家人。” “谢谢。” 虽然他们两人的情况不太一样，但是莫展豪还是被感动了一把，怪不得婉瑜那么喜欢小孩子。 看两人相处得不错，秦桑脸上露出一道笑容，“妈，我们先走了。”她想了一下，觉得还是送送莫展豪比较好。 “诶，早点回来。” 两人到了镇上，莫展豪非得给他姐买身漂亮衣服，他们只好去逛了下商场，才转车到殡仪馆。 本来秦桑可以不用跟他来殡仪馆的，但是她和金莲好歹相识一场，就当是最后送她一程，莫展豪办理完手续，帮她擦洗干净，穿上新买的裙子，然后才放到棺材里。 “姐姐，这辈子我们没有缘分继续做姐弟，如果有下辈子，我愿意做你的哥哥，护你一世周全。” 金莲因为命运的不公，这辈子都没有过过什么顺心的日子，甚至变成一个让人讨厌的人，这让莫展豪感到痛苦，感到自责，他一个人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，却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原来如此悲哀…… 死去对于金莲来说，或许也是一种解脱。 看到他只身拿着骨灰出来，秦桑的目光也染上淡淡的哀伤，从今往后，莫展豪就真的变成一个孤儿了，希望他能坚强一点，好好面对接下来的生活。 她呼出一口白气，上前说道，“回去了记得联系婉瑜，别想太多。” “谢谢你。”姐姐临死前，是秦桑一直在照顾她，还收留了自己一晚上，这份恩情，莫展豪会记得的。 “身上的钱够吗？要不要再给你一些？” “够了。” 两人这么一耽误，已经到了中午，秦桑家里还有小孩子，不方便出来太久，拍拍他的肩膀，“车站我就不送了，路上小心。” “再见。” “再见。” 一个小时之后，莫展豪拿着金莲的骨灰，静静地坐在火车上，看着眼前掠过的一幕幕景色，心里是复杂且苦涩的，他知道这次回去之后，自己的人生要大变样了。 送走莫展豪之后，秦桑就回了自己家，她吃完饭正在睡午觉的时候，突然梦到了之前去过的那个土地庙。 梦里的土地庙没有那么多灰尘，她就站在门边看着那个掉了漆的神像，然后就觉得头越来越晕，直到最后睁开眼睛，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……怎么回事？ 昨天进去的时候，她明明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的，为什么梦里又会出现神像的模样？难道自己以前进去过？ 秦桑坐在床上想了一下，小时候她经常去齐婶家玩，进去过那个土地庙也不奇怪，接着她拿来床头的本子，翻开之后就看到上面写着一句话“太奶奶很好，赶走了欺负我的人，还给我东西吃，我想把信还给爷爷了”。 看来上次在齐婶家，另一个人格果然是出现了，但是这个欺负她的人是谁呢？还有她说的信件又是什么？ 秦桑左思右想，肯定和那座土地庙有关系，她从柜子里找到一身旧衣服换上，让杨云帮忙照看一下毛毛，自己则是往齐婶家的方向走。 根据上官彦的说法，另一个人格会苏醒，很可能是因为遇到了以前的人或事。 前世她被沈梦琴害得回不了村子，众叛亲离，齐婶，太奶奶，王思佳，叶正钧，纪岩等等这些人都没有再相处过……甚至自己的爸妈都没怎么见到，很可能是因为这样，自己才没有犯病。 但是重生之后，这些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，另一个人格想见他们，她苏醒过来，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。 ……秦桑有预感，土地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。 她包好头巾，围着下半边脸，确保不会弄脏之后，再次进到土地庙里，这庙其实很小，看起来不到十平米，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什么破木板，稻草，以及一些无法形容的东西，还有各种难闻的味道。 她四处看了一下，该被人拿走的都拿走了，只剩下一个砖台和一座残破不堪的塑像，秦桑抬头一看，确实和梦里的一样，不过上面已经结满了蜘蛛网。 为什么梦里要看着这个雕像呢？ 她把目光停留在雕像的底座上，想把它抬起来看看，最后发现抬不动——既然现在的她抬这个雕像都有些费劲，小时候肯定没办法把什么东西压在下面的……那还有什么地方？ 第1023章 确实是个混蛋…… 秦桑接着在旁边又看了起来，突然，她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，“在墙缝里。” 墙缝？ 秦桑向下看去，果然看到墙和砖台之间有个缝，但是这个高度太矮了，她只能艰难地把自己的头往下压，可还是看不到什么东西，秦桑试图把自己的手塞进去，似乎颇有些难度。 如果东西真的藏在这里面，她估计得把这个砖台毁了才行，秦桑抬起头，对那个神像拜了拜，虽然她不信这些，也从来没拜过，但是该有的敬畏心还是要有的。 接着她从旁边找来一块比较坚硬的石头，开始凿那个石缝，砸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个缝大了一些，可以看到砖台里面是空心的，还好她今天带了手套，不顾里头有什么脏东西，先把手伸进去摸了一遍，还真让她摸到了一样东西。 那是一本用布包着的书，布的颜色已经分辨不清，秦桑小心翼翼地把书拿出来，封面已经破掉了，她又伸手在里面摸了摸，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之后，把书装到袋子里，离开了土地庙。 回家之后，秦桑先把脏衣服换下，又简单清洗完，才拿出那个布包，随意翻开一页，就发现有个信封夹在里头，而且还挺厚的……把信夹在书里，这是她跟爷爷学来的习惯，看来这很有可能就是她放的。 她小心翼翼拆开那个信封，里面的纸已经发黄发脆，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裂开，秦桑把纸拿到一个光线比较好的地方，一张张地看起来，越到后面她眼睛瞪得越大…… 难怪莫擎仓想方设法要拿到这封信，这里面的内容如果都是真的，那他确实有够混蛋的。 “哇哇……” 听见毛毛的哭声，秦桑回过神，把信纸轻轻夹到书里，边哄毛毛边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做。 信里头牵扯到的人不止莫擎仓一个，之前爷爷在手记里提到的那个“麻子”，好像就是莫擎仓的外号，除了他之外，还有几个人牵涉其中，这可能是个大案子。 ……但是这些人秦桑基本都不认识，这封信也没有署名，如果直接交给马文明，他会相信自己吗？自己又该怎么解释这封信的由来？ 如果说本来就有的，那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？如果说是突然找到的，那又是从哪找到的？为什么突然就找到了？ ——这封信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，一个莫擎仓就那么难搞，如果里面所有人都被查，难保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，而且也要确保这封信的真实性，万一它是有人胡乱写的呢？ ……没错，这件事要慎重考虑才行。 “毛毛，你说妈妈要怎么办呢？”秦桑看着怀里的孩子，一脸愁容……要不问问纪岩再说？ …… 秦桑不能在娘家住太久，隔天就回到了纪家，碰巧这时候，纪岩就打了个电话过来。 他惦记着自己突然归队，家里人肯定会担心，赶紧找了个空档跟家里报平安，想不到徐桂英带着孩子出去了，大哥大嫂也还在娘家，正好留给他和秦桑说话的机会，“部队里要开重要会议，我不能缺席，你叫妈他们不用担心。” “好。”秦桑也跟他说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，“……柳继辉被抓了。” “真的？”纪岩轻轻松了一口气。 “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秋姐和陈超的婚礼上，有程大哥帮忙，总算是把人抓住了。” “你没逞能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