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2节

“妈，你别为难人家了。”程学明揉揉鼻子，这种问题让人家女孩子怎么回答？
  “话话家常嘛，碍着你了。”程母白了他一眼，心说看秦月那个样子，估计也是个有主的，就知道她儿子没这个本事，比他小那么多的姑娘都结婚了，就他还在打光棍。
  程学明不理程母怨念的眼神，对两人说道，“其实你们不用特意过来，我真的没什么事。”
  “应该的，程大哥帮了我这么多忙。”秦桑听他母亲说自己的儿子跟人打架，猜到程学明不想让家里人担心，便没有说多余的话。
  程母见两个姑娘挺讨人喜欢，让她们在家里多坐一会儿，自己则是提着篮子下去了，显然是打算去买吃的。
  秦桑接下来还有点事，抓紧时间说道，“程大哥，其实我还想问问你，有没有朋友是炒股的？”
  “炒股？”程学明点了只烟在手里，“还真有，听说他赚了不少，一年就拿上大哥大了……怎么，你也想做？”
  第1017章 事半功倍……
  “最近在s市开了二级交易市场，我想去碰碰运气，不过我要读书，不能一直呆在那边，所以想找人介绍介绍。”秦桑身边能信任的就那么几个，要是能有熟人指点一下，肯定事半功倍。
  “我过段时间跟他联系联系，问问那边的情况……”
  “会不会麻烦你？”如果不是要好的朋友，秦桑不想太麻烦对方，之前她问过陈超就是这个情况，这才没有让他帮忙，省得白白让人家欠人情。
  “不麻烦，他挺仗义的，从小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……就是有点不正经，你别介意。”
  “这个不介意，我相信程大哥的朋友不会差到哪里去。”而且有问题的人，程学明肯定不会介绍给她的。
  “那你可抬举我了……”程学明从桌子底下翻出一个电话本，“他叫魏平，我先抄个号码给你，要知道你是个女的，他肯定很乐意帮忙。”
  “谢谢程大哥。”秦桑接过魏平的联系方式，发现秦月从刚才就没怎么说话，轻轻碰了她一下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  不是说来看望程学明吗？怎么来了也不说话？
  “嗯？”秦月看着秦桑那落落大方的样子，不知道为什么就怂了，她在程学明面前，总是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，此时才知道说一句关心的话，“程警官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  “谢谢，我会的。”程学明不太明白为什么秦月也会过来，不过有人关心还是好的，他把烟按灭，“中午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？”
  “我待会儿得去一趟公安局，还得让程大哥跟伯母说一声抱歉。”
  “录口供是吗？”他和陈超昨天去警局的时候顺便录过了，今天应该是轮到秦桑和曾明珠她们。
  “嗯，时间差不多了……”秦桑挥着手里的字条，“谢谢程大哥的帮忙。”
  “小意思，有空常联系。”他挺喜欢秦桑这个大方的姑娘，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。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刚才秦桑就注意到秦月一直在留意程学明，去警局的路上，她直接说道，“姑姑，你喜欢程大哥？”
  秦月脚下一滑，差点没摔在地上，赶紧摇头，“没有。”幸好这周围没什么人。
  “没有你一直看着他……要是喜欢的话，要不要跟他说说？”
  “别！”秦月当机立断地拒绝了，“别说了，秦桑，我知道我配不上他的……我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。”
  秦桑知道她心里有疙瘩，别说这个年代，再过个二十年，还是有人会介意秦月发生过的那些事，点头道，“……感情这种事勉强不了，你别后悔就行了。”
  离开程家之后，秦桑还得去一趟公安局，秦月惦记答应李春花回去做饭，加上跟莫展豪没什么好说的，便没有跟她一起，她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，就看到一个人影冲了过来。
  “秦桑！”莫展豪接到她的电话就连夜买了火车票，此时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血丝和疲惫感，焦急地问道，“我姐姐呢？”
  “在医院太平间。”因为金莲是被人杀死的，属于刑事案件，莫展豪身为受害者家属，也要过来确认死者身份。
  秦桑录完口供，一名年轻的警察带着他们到医院的太平间确认尸体，现在还没有大冰柜，金莲直接放在停尸床上，即便是大冬天，空气里的味道仍旧不好闻。
  年轻的警官掀开白布，将她的脸露出来，金莲长得本就不差，就算失去了生机，还是能看出她面容姣好，紧闭的双眼透着安详，太平间的排气扇转得很慢，似乎连空气都停滞了。
  “为什么……”莫展豪几乎是用听不见的声音说出这三个字的，他伸出手，触摸着对方已经冰冷发灰的肌肤，为什么要让他错过？为什么不再等等他？
  “姐姐……”他吸着鼻子，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挺直的尸体，眼泪顺着绝美的脸庞掉下来，落在洁白的床单上，“对不起，我那天应该认出你的，对不起……为什么你不跟我明说呢？难道你不想跟我相认吗？”
  秦桑在轻轻别过眼，她虽然心理年纪不小了，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，难免升起恻隐之心，生死永隔，对于任何人来说，都是残忍的。
  莫展豪用力抿着嘴唇，似乎是害怕自己哭出声音，他把身上的皮衣脱下来，盖到金莲身上，“我记得你说过，以前咱们家有皮衣，穿起来很暖和……我每次穿着皮外套，都希望能遇到你，能让你注意我……”
  他俯下身，虚抱着金莲的身体，“现在，你不冷了……”
  莫展豪出来的时候，精神还算可以，只是眼睛又红了不少，秦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，两人坐车重新回到警局听取金莲的死亡报告。
  “死者是因为腹部命中一刀，伤到大动脉失血过多致死……”接着对方又说道，“除此之外，我们还在金莲的身体上发现了许多伤口，大部分是烟头烫伤，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痕，有新的有旧的，死者很可能长期受到不公平的对待……”
  秦桑凝起眸子，想到柳继辉确实喜欢用烟头烫人，看来这些年，金莲确实不像表面那么风光。
  莫展豪握起拳头，重重地锤在桌面，眸光布满阴戾，“柳继辉在哪里？”
  “你们还不能见他，具体情况我们审问完会通知你们的。”作为通缉犯，未免串供的嫌疑，判决之前除了辩护人不能与亲属见面，更何况莫展豪也算不上什么亲属，自然没有会面的机会。
  “肯定是他干的！”莫展豪说完就要起身出去，秦桑赶紧拉住他。
  “等等，金莲留了一封信，你不先看看吗？”柳继辉已经被关起来，早晚会受到惩罚，又何必急在这一时？
  “……”莫展豪回过头，看向屋子里的人。
  负责的警察咳了一声，拿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，“这是在金莲的包里找到的，应该是写给她弟弟的……你可以看看，不过不能带走。”内容他们已经检查过了，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可能有助于他们破案，所以暂时不能让家属拿走。
  第1018章 关于金莲
  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封信，莫展豪皱起一对俊逸的眉毛，颤抖着双手把信拆开，第一行就是他的名字：
  “小豪，或许应该叫你睿儿，你的本名叫赵子睿，还记得吗？前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寻人启事，姐姐很高兴你还记得我，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，或许在不久的将来，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。”
  “对不起，你一定在埋怨我把你扔在了火车站，但是我还是要说，我不是故意的。你记得我们的父亲吗？那天我本来是打算你找你的，但是被他抓住了，还把我打得晕过去，第二天醒来再去找你的时候，你已经不在那里了。”
  “爸知道我把你弄丢了之后，说我下贱，没用，还叫我金莲，变本加厉地打我，我很自责，我知道说什么都不能弥补你心中的伤害，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你，警察说你多半是被拐走了，几乎是不可能再找回来了。”
  “后来爸死了，局势也变得不一样，我开始一个人讨生活，也四处打听你的消息，但是这个世界太大了，我一直找不到你，只能祈祷你在其他地方好好地活着，就在这个时候，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人。”
  “大概在姐姐二十出头的时候，我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，不要笑姐姐，但是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，在我最无助的时候，是他帮了我，还让我到厂里工作，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了，那个人，他叫朱越。”
  “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，可问题是，他对每个人都那么好，特别是他的女儿……我多想他只对我一个人好，所以我跟他表明了心意，尽管他大我不少，尽管他带着一个女儿，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嫁给他。”
  “只可惜，他的女儿并不想有一个后妈，虽然他喜欢我，却还是怕伤害到自己的女儿，一气之下，我嫁给了同时在追求我的柳继辉，那时候我还不知道，这个男人并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，只是个土大款而已。”
  “我们结婚之后，我跟他提起你的事，想不到他真的把你找到了，但是柳继辉告诉我，你有新的名字，新的生活，过得很好，很富足，这些都是我没办法给你的……那户人家也很舍不得你，很珍惜你，希望我不要和你相认，我心一软，就答应了，姐姐又一次对不起你。”
  “又过了几年，柳继辉的厂子出事了，朱越也死了，我们搬到他女儿的对面住着，那真是个很蠢的姑娘，还嫁给了一个蠢猪一样的人，看到对方过得那么凄惨，我本来应该开心的，可是我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。”
  “我恨朱越的女儿，也恨不得骂醒她，慢慢的，我变得有些刻薄，我跟柳继辉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，却又没办法离开他的控制，因为他能带给我一些你的消息，告诉我你考了几分，上了哪所学校……姐姐真的很高兴，我的弟弟变成了一个很优秀的人。”
  “但是当我真的见到你之后，我觉得你跟我想象的又有些不同，我跟着你，想看看你，想跟你说话，可每当这个时候，我都担心你会不会恨我把你抛弃了，而且你的养父找人警告过我，如果跟你相认，你将失去你拥有的一切，柳继辉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。”
  ……
  “有一次，我看你伤害了一个女孩子，不管她犯了什么错，那么做是不对的，我希望你以后别再这样了，虽然我没什么资格教训你，但是这也是作为姐姐的我能给你的一点点建议了。”
  “我觉得我活到现在，没有一件事是能做好的，无论是做一个姐姐，还是做一名妻子，我不知道这封信有没有机会送到你的手上，如果在我寄出去之前，先一步被柳继辉发现了，那我可能就真的见不到你了，你一定要保重身体，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  ——金莲。
  看完之后，莫展豪将那封信贴在胸口，仿佛这样可以离金莲更近一些，分开了这么久，原以为很快就可以跟姐姐团聚，却不料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——
  他还记得姐姐经常给他唱那首《踏雪寻梅》，还记得他们苦中作乐的时光，他登了报纸之后，已经想着要怎么补偿金莲了，结果对方只给他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。
  老天爷对他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？
  刚被喜欢的人抛弃，现在又让他彻底变成孤儿，而且这么多年里，他一直生活在一个骗局，莫擎仓明知金莲是柳继辉的妻子，却隐瞒得滴水不漏，就是为了把他留在莫家……这样的人生，他还有什么继续的意义？
  除了莫展豪，秦桑和曾明珠也看到了那封信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，曾明珠才明白为什么金莲会处处针对她，她的父亲朱越确实问过她，想不想要一个妈妈，那时候的曾明珠当然不可能答应。
  有哪个孩子会愿意自己的爸爸娶后妈？更令她想不到的是，朱越想娶的那个人会是金莲……毕竟金莲跟她的年纪差不多，怎么会想着嫁给一个能当自己爹的人呢？
  但是对于金莲来说，朱越如同父爱般的呵护，足以让她深深爱上这个男人……遗憾的是朱越爱他的女儿胜过爱金莲，听见朱韵秋不答应，立刻就跟金莲划清界限。
  当时让朱越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，还有柳继辉，柳继辉身为制药厂的厂长，想娶一个工厂妹，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，可谁能想到，金莲根本不爱财也不爱势，她是地主小姐出生，小时候就已经见惯了金银财宝，再多的钱总有失去的时候，她要的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。
  然而柳继辉注定不是一个体贴的人，所以他得不到金莲的喜欢，但是越得不到，他就越想得到，直到最后，只剩下执拗的占有欲，他只想把人娶到手！
  于是在朱越抛弃金莲的时候，他趁虚而入，威逼利诱，迫使金莲与他成了夫妻，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。
  第1019章 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
  看完这封信，曾明珠终于明白金莲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，她出来之后忍不住抹泪，“是我害了金莲……”那天在酒店，如果不是她冲出来，拦住柳继辉的去路，金莲也不用枉死，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，还要这么惨淡地收场。
  秦桑在旁安慰道，“就算这样，也不能完全怪你……”
  或许当时的朱越也没有那么想娶金莲，毕竟对方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，说出去可能不太好听，而且他也没办法猜到对方嫁给柳继辉会是这样的后果。
  听见这话的莫展豪走到曾明珠面前，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，“我姐姐就是帮你挡了一刀才死的，对吗？”
  “你想做什么？”陈超一直陪在曾明珠身边，看到他不善的目光，连忙搂住曾明珠的身子，与他对峙起来。
  秦桑也过来拦着他的身子，“莫展豪，金莲是自愿帮她挡的，而且是柳继辉把刀拔了才导致她抢救无效……我们也不希望她死！”
  “你自己也说了，如果不是她要拦住柳继辉，柳继辉也不会杀人……”他当然是恨曾明珠的，要不是她否定了金莲的爱情，又在婚礼上招惹柳继辉，他的姐姐或许不用这么凄惨！
  “在那样的条件下，如果不拦着柳继辉，他肯定会逃得更远，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抓到他？你有没有想过，明珠姐的父亲是怎么死的？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，谁能说冷静就冷静？”
  如果那时候是秦桑走在前面，她也会下意识地去拦住柳继辉，至于金莲会不会帮她挡一刀就不确定了，这些事本来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论对错的，
  莫展豪挥开秦桑挡住他的手，冲她吼了一声，“抓到柳继辉跟我有什么关系？我只想要我的姐姐活着！”
  这话说完，旁边的警察走了过来，把两队人分开，“吵什么吵！这里是公安局，还想打架是不是？”
  秦桑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，把莫展豪强行带到一边，“我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，可这不是你怪罪别人的理由……其实你心里清楚真正的坏人是谁，如果金莲真的讨厌明珠姐，我相信她不会替对方挡这一下的……因为这是她心上人的女儿。”
  莫展豪闭上眼睛，只觉得身体无比疲惫，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跟秦桑辩解，刚想往外走的时候，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，自己仿佛摔在一层厚厚的棉花上，舒服得让人不想醒过来。
  在梦里，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，他们姐弟两人牵着手，走在长着鲜花小草的小道上，姐姐的嘴里唱着妙曼的歌曲，好像一只刚出谷的鸟儿，自由自在，无忧无虑。
  接着她越走越快，越走越快，莫展豪跟不上她的脚步，他心里害怕起来，仿佛有水漫到了胸口，他看到姐姐回过头，一把匕首插在她身前，他跑过去，上前接住对方轻飘飘的身子，手里满是鲜血。
  “不要，姐姐……不要……”
  “姐姐！”莫展豪醒过来的时候，外面光线昏黄，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，发现这里是医院，晃了晃脑袋，还觉得有些晕，这时候，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吊着药水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。
  秦桑到的时候，正巧看到莫展豪坐在那发呆，她提着粥走过去，“医生说你低血糖……刚才在公安局晕倒了，超哥送你过来的，先把这个吃了吧。”